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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真董君编易序 南宋 · 邹近仁
 出处:全宋文卷六四四一
人之为学,有家传焉,有师传焉。
陈编蠹简,微言绪论,此家传也;
口讲指画,辨疑问难,此师传也。
季真之于《易》,盖二者兼有得焉。
盘涧董公受《易》于朱子,尝以二绝句题其读《易》之室。
家塾授受,宗党化之,其遗书至今未泯,是其家传之过人远矣。
新安玉斋胡公,受《易》毅斋沈公,独为沈门高弟,尝著《启蒙通释》。
玉斋又以传其子双湖公,尝注《本义附录纂注》、《启蒙翼传》二书,皆行于世,学者争宗尚之
季真弱冠从双湖公游,讲学不倦,逮其捐馆而后去之,其师传又有闻在此矣。
然家传师传,固学所由以升堂矣。
家传师传之外,又必有心传焉而后可也。
夫心传者,羲、文、周公、孔子,吾不知其为远;
程、朱二子与其徒,吾不知其为近。
灵台尚彻,神凝妙融,渊默潜通,超然即悟,四圣二贤之心也。
彼陈编蠹简有不能倡其辞,口讲指画有不能宣其旨,吾乃舍目视耳听而独有得于非闻非见之间,古先圣王之蕴,恍然得于吾方寸传焉,则其为学,岂不奥乎?
四圣之书,先后杂糅,先儒常欲辨之,而条贯未明也。
程、朱之言,或主理义,或宗象占,亦未有能会而一之者也。
季真乃取四圣之书,分为经传,而标注以加之,所取程、朱之书,合理义象占之说,会而一之。
使读《易》者,一见瞭然而无所疑滞,上而为四圣二贤之忠臣,下而为后学者之先觉。
故敢略叙梗概,以识斯文之喜云。
按:同治德兴县志》卷九,同治十一年兴贤书院刻本。
王禘篇第十六 乾称篇第十七 北宋 · 张载
 出处:全宋文卷一三○四、《张子全书》卷三、《张子抄释》卷二、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》卷二○
乾称父,坤称母,予兹藐焉,乃混然中处
故天地之塞,吾其体;
天地之帅,吾其性。
民,吾同胞;
物,吾与也。
大君者,吾父母宗子
其大臣,宗子家相也。
尊高年,所以长其长;
慈孤弱,所以幼其幼。
圣其合德,贤其秀也。
凡天下疲癃残疾、茕独鳏寡,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。
「于时保之」,子之翼也;
「乐且不忧」,纯乎孝者也。
违曰悖德,害仁曰贼。
济恶者不才,其践形,唯肖者也。
知化则善述其事,穷神则善继其志。
不愧屋漏为无忝,存心养性为匪懈。
恶旨酒,崇伯子之顾养;
育英才,颍封人之锡类。
不弛劳而底豫,舜其功也;
无所逃而待烹,申生其恭也。
体其受而归全者,参乎;
勇于从而顺令者,伯奇也。
富贵福泽,将厚吾之也;
贫贱忧戚,庸玉女于成也。
存,吾顺事,没,吾宁也。
凡可状,皆有也;
凡有,皆象也;
凡象,皆气也。
气之性本虚而神,则神与性乃气所固有,此鬼神所以体物而不可遗也(舍气,有象否?非象,有意否?)
至诚,天性也;
不息,天命也。
人能至诚,则性尽而神可穷矣;
不息,则命行而化可知矣。
学未至知化,非真得也。
有无虚实通为一物者,性也;
不能为一,非尽性也。
饮食男女皆性也,是乌可灭?
然则有无皆性也,是岂无对?
庄、老、浮屠为此说久矣,果畅真理乎?
天包载万物于内,所感所性,乾坤、阴阳二端而已。
无内外之合,无耳目之引取,与人物蕞然异矣。
人能尽性知天,不为蕞然起见,则几矣。
有无一,内外合,庸圣同。
此人心之所自来也。
若圣人则不专以闻见为心,故能不专以闻见为用。
无所不感者虚也,感即合也,咸也。
以万物本一,故一能合异;
以其能合异,故谓之感;
若非有异则无合。
天性,乾坤、阴阳也,二端故有感,本一故能合。
天地生万物,所受虽不同,皆无须臾之不感,所谓性即天道也。
感者性之神,性者感之体(在天在人,其究一也。)
惟屈伸、动静、终始之能一也,故所以妙万物而谓之神,通万物而谓之道,体万物而谓之性。
至虚之实,实而不固;
至静之动,动而不穷。
实而不固,则一而散;
动而不穷,则往且来。
性通极于无,气其一物尔;
命禀同于性,遇乃适然焉。
人一己百,人十己千,然有不至,犹难语性,可以言气;
行同报异,犹难语命,可以言遇。
浮屠明鬼,谓有识之死受生循环,遂厌苦求免,可谓知鬼乎?
以人生为妄,可谓知人乎?
天人一物,辄生取舍,可谓知天乎?
孔孟所谓天,彼所谓道。
惑者指游魂为变为轮回,未之思也。
大学当先知天德,知天德则知圣人,知鬼神。
今浮屠极论要归,必谓死生转流,非得道不免,谓之悟道,可乎(悟则有义有命,均死生,一天人,惟知昼夜,通阴阳,体之不二。)
自其说炽传中国,儒者未容窥圣学门墙,已为引取,沦胥其间,指为大道。
其俗达之天下,致善恶、知愚、男女、臧获,人人著信,使英才间气,生则溺耳目恬习之事,长则师世儒宗尚之言,遂冥然被其驱,因谓圣人可不修而至,大道可不学而知。
故未识圣人心,已谓不必求其迹;
未见君子志,已谓不必事其文。
此人伦所以不察,庶物所以不明,治所以忽,德所以乱,异言满耳,上无礼以防其伪,下无学以稽其弊。
自古诐淫邪遁之词,翕然并兴,一出于佛氏之门者千五百年,自非独立不惧,精一自信,有大过人之才,何以正立其间,与之较是非,计得失!
释氏语实际,乃知道者所谓诚也,天德也。
其语到实际,则以人生为幻妄,以有为为疣赘,以世界为荫浊,遂厌而不有,遗而弗存。
就使得之,乃诚其恶明者也。
儒者则因明致诚,因诚致明;
故天人合一,致学而可以成圣,得天而未始遗人,《易》所谓不遗、不流、不过者也。
彼语虽似是,观其发本要归,与吾儒二本殊归矣。
道一而已,此是则彼非,此非则彼是,固不当同日而语。
其言流遁失守,穷大则淫,推行则诐,致曲则邪,求之一卷之中,此弊数数有之。
大率知昼夜阴阳则能知性命;
能知性命,则能知圣人、知鬼神。
彼欲直语太虚,不以昼夜阴阳累其心,则是未始见《易》;
未始见《易》,则虽欲免阴阳昼夜之累,末由也已。
《易》且不见,又乌能更语真际?
舍真际而谈鬼神,妄也。
所谓实际,彼徒能语之而已,未始心解也。
《易》谓「原始反终,故知死生之说」者,谓原始而知生,则求其终而知死必矣,此夫子所以直季路之问而不隐也。
体不偏滞,乃可谓无方无体。
偏滞于昼夜阴阳者,物也;
若道,则兼体而无累也。
以其兼体,故曰「一阴一阳」,又曰「阴阳不测」,又曰「一阖一辟」,又曰「通乎昼夜」。
语其推行故曰「道」,语其不测故曰「神」,语其生生故曰「易」,其实一物,指事异名尔。
大率天之为德,虚而善应,其应非思虑聪明可求,故谓之神,老氏况诸谷,以此。
太虚者,气之体。
气有阴阳,屈伸相感之无穷,故神之应也无穷;
其散无数,故神之应也无数。
虽无穷,其实湛然;
虽无数,其实一而已。
阴阳之气,散则万殊,人莫知其一也;
合则混然,人不见其殊也。
形聚为物,形溃反原,反原者,其游魂为变与!
所谓变者,对聚散存亡为文,非如萤雀之化,指前后身而为说也。
益物必诚,如天之生物,日进日息
自益必诚,如川之方至,日增日得。
施之妄,学之不勤,欲自益且益人,难矣哉!
《易》曰「益长裕而不设」,信夫!
将修己,必先厚重以自持,厚重知学,德乃进而不固矣。
忠信进德,惟尚友而急贤,欲胜己者亲,无如改过之不吝。
戏言出于思也,戏动作于谋也。
发乎声,见乎四支,谓非己心,不明也;
欲人无己疑,不能也。
过言非心也,过动非诚也。
失于声,缪迷其四体,谓己当然,自诬也;
欲他人己从,诬人也。
或者以出于心者归咎为己戏,失于思者自诬为己诚,不知戒其出汝者,归咎其不出汝者,长傲且遂非,不知孰甚焉。
按:以下一段即《西铭》文,《张子全书》因将朱熹所注《西铭》独立为一卷,故此处删去。今为保存原貌,仍据章校本补入。
题华严纲要1117年 北宋 · 释惠洪
 出处:全宋文卷三○一七、《石门文字禅》卷二四 创作地点:江西省宜春市宜丰县洞山
华严宗有四种无碍,谓事无碍、理无碍、事理无碍、事事无碍。
夫言事事无碍者,非有竺梵震旦之异,凡圣小大之殊,而讲师不辨唐梵,又可笑哉!
此文清凉国师启毗卢藏之钥匙也,其文简而义无尽,其科要而理融通,学者当尽心焉。
方天下禅学之弊极矣,以饱食熟睡、游谈无根为事,而佛鉴乃倡为宗尚之,其亦护法悯俗之慈也欤!
延庆重修净土院乾道五年 宋 · 释清哲
 出处:全宋文卷五三九二、《乐邦文类》卷三
真常寂光,本来明妙,忽然念起,受此飘○。
大觉圣人欲令返其妄而复乎本,设权巧而渐诱。
是故释迦现秽土俾其厌,弥陀现净土俾其忻,或忻乐而修净行,必生彼国。
彼则境界胜妙,而皆助发真常
所以听风柯而正念成,升宝楼而三昧显,不假方便,自然得道。
是故净土法门,亦还源之径策也。
然广净土之道者,唯庐山远公同奇节逸群之贤,结莲社于炉峰之下,修念佛三昧,期生净刹,由是后世皆宗尚之
至乎南岳禅师始居大苏山,传龙树一性之宗,别置禅室,示人修證。
天台智者初到此,授与普贤道场,修法华三昧,因而发大总持,入佛境界。
自后四方咸取则焉,有以见古人垂范虽异,归元一也。
宋元符间比丘介然续古规模,立佛化事,于延庆西隅空闲寂寞之滨,建大宝阁。
环为十有六室,依经以十六观名之。
朱栏屈曲,碧沼澄明,状乐邦清净之境也;
像刻栴檀,池栽菡萏,继庐山莲社之风也;
忏室精严,禅堂深寂,遵大苏道场之制也。
唯守志奉道者居焉。
晨香夕灯,无生佛事,澄神内照,豁然明悟于自心寂光之境者多矣。
此为四明胜绝之地,但岁月浸远,栋宇堕损,修三昧者无以自安。
绍兴丁丑,有比丘清润嗟胜境之将颓,念欲发硎斯事,自视力弱,难以动人,遂以此事白住持觉云法师
师曰:「事贵在诚,傥真诚一发,尚能关感诸佛,何檀信而不能动耶!
况汝已能创建妙触宣明之室,使人咸悟水因成佛子住,此得非诚之所致乎」?
清润一闻斯语,拳拳服膺。
遂出于檀信,翕然从之,或舍楩楠之材、会稽之箭,使梁栋有欹斜者正之,椽箯有蠹朽者新之。
翻碧瓦,整建瓴,无致乎上漏下湿;
而四围周之以句栏遮旸,户牖窗几。
甃砌阶除,丹青宝阁。
边河之岸,峻筑高墙。
俾静室观理之人,而不知有市廛之喧、红尘之涴。
则一新轮奂,宛同大厦初成之日,足可以进帘月,焚柏香。
居者妙行不休,施者植福无尽,庶几东林之风,南岳,不远而复者,功由此也。
经营四载,而能事毕矣。
用钱三千贯,刊衔二千名。
使此方人不跬步而目击十万亿刹之外。
风吟宝叶,波动金渠,湛然如玉井磨,便觉已到故国,顿忘客尘,爰翅逃虚空者遽闻足音,岂不快哉!
令一切人因此发轸即观,安养依正,皆由此境之所引发而跃如也。
较其增修之功,而莫大焉。
时乾道五年南至日,比丘清哲书。